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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:动物园里的父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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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六十章:动物园里的父女(第1/2页)
    清晨五点多,天刚蒙着层青灰色的雾,路灯还没熄,昏黄的光洒在小城的石板路上,把露水映得像碎玻璃,踩上去“咯吱”响。
    林凡的早餐摊支在街角老槐树下,树影斜斜地搭在煤炉上,炉里的蜂窝煤烧得通红,橘色火苗裹着细弱的烟,一下下舔着炉壁,连空气里都飘着煤块特有的暖香——
    这煤是昨天从城西煤场拉的,两分钱一块,他用小推车拉了五十块,车辙印还留在巷口,够烧一整天,省得来回跑。
    铝锅里的豆浆“咕嘟咕嘟”翻着白泡,热气裹着黄豆的清香气,顺着炉口飘出来,绕着老槐树的枝桠转了圈;
    旁边的油锅泛着亮闪闪的金黄,油条刚下进去,“滋滋”的声响就炸开了,油星子溅在黑铁锅里,裹着油香的热气飘出老远,引得早起的路人攥紧了手里的布袋,频频回头。
    那会儿小城的早餐摊多是个体经营,油条五分钱一根、豆浆三分钱一碗,林凡的摊儿总多捏半下面,油条炸得蓬松,豆浆也给得满,每天能卖两百多根。
    他算账时总用铅笔头在硬纸板上划:面钱两毛、油钱一毛五、煤钱五分,刨去这些,纯利润也就一块五左右——
    指尖划过“一块五”的痕迹时,他总会想起笑笑的学费,这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,得省着花。
    他给笑笑盛了碗稀粥,粥面还冒着热气,又把咸蛋的蛋黄剥出来——这咸蛋是隔壁王猛媳妇腌的,昨天送来时还裹着细盐粒,说“笑笑瘦,得补补营养”——
    他用瓷勺细细压碎,勺边刮着碗沿,发出轻沙沙的响,蛋黄碎混着粥香飘到笑笑鼻尖。
    “这是笑笑最爱吃的,你妈在世时总这么做。”林凡轻声说,指尖沾着细碎的蛋壳屑,凉意顺着指缝往心里钻。
    他想起妻子还在时,总坐在窗边剥蛋,阳光落在她浅棕色的发梢上,笑笑才刚会爬,总凑过去抢蛋黄,沾得满脸都是,妻子就用湿帕子一点点擦。
    1992年妻子走后,他又当爹又当妈,家里的针线活都是跟对门张阿姨学的,第一次缝扣子时,线绕了三圈都没打结,如今笑笑的袜子破了洞,
    他能熟练地用彩线绣朵小蓝花,针脚虽歪,却把破洞遮得严严实实。
    “爸爸,你也吃。”
    小女孩攥着半根油条,踮着脚递到林凡嘴边,油星子沾在她的蓝布罩衫上,像颗小黄豆。
    这罩衫是去年秋天在城西集市买的,那会儿集市还没搭固定棚子,摊贩们都支着临时木板,蓝布按尺卖,一尺八分钱,做件罩衫要三尺半。
    妻子当时扯着布边跟摊主笑:“孩子长太快,这布穿半年就短了,便宜两分钱,下次我还来买”,最后真砍下来两分钱,回家路上还跟他炫耀“省了钱,能给笑笑买块糖”。
    如今罩衫洗得发了浅蓝,袖口磨出了毛边,林凡找了块同色的旧布,沿着袖口缝了圈边,针脚歪歪扭扭的,却像小栅栏似的把毛边裹得严严实实,摸上去软软的,不硌皮肤。
    林凡张嘴咬下一口油条,面香混着油香在嘴里散开,还带着点热乎气。
    他顺手扯过搭在车把上的粗布巾,布巾洗得发白,边角缝了道线防止开叉,轻轻擦去笑笑嘴角的粥渍:“快吃,吃完带你去动物园,穿那件‘小太阳’衫好不好?”
    那件米白色布衫是林凡用妻子的旧的确良衬衫改的。
    的确良面料滑溜溜的,在当时算稀罕物,是1989年妻子的朋友寄过来的的,朋友托人从省城国营服装厂买的,妻子总舍不得穿,叠在箱底,压得平平整整,还带着点樟脑球的淡香。
    前阵子笑笑从幼儿园回来,举着幅画纸蹦跳着说“要穿有太阳花的衣服”,画纸上的向日葵涂得黄一块橙一块,他心里一酸,翻箱倒柜找出了这件衬衫。
    他找张阿姨要了点黄丝线——张阿姨的线是女儿结婚时绣枕套剩下的,那会儿绣线还得凭票买,1993年票证制度松了些,但鲜亮的黄色仍不好找——
    每天晚上关了摊,他就坐在15瓦的灯泡下绣。灯泡悬在房梁上,光昏昏的,他凑着光穿针,线总从针眼里滑出去,扎到手时,血珠渗出来,他赶紧用嘴吮掉,怕血沾到布上,又接着绣。
    1993年的小城里,国营商店只卖中山装、蓝布褂,儿童卡通衣服根本没有,孩子们的衣裳不是家里改的,就是邻里间传着穿的旧衣。
    绣完向日葵,他还在领口缝了圈软布边——
    那是从妻子的旧围巾上拆的,绒乎乎的——怕硬邦邦的的确良磨着笑笑的脖子,缝的时候特意把布边往里面折了两折。
    换衣服时,笑笑的小手轻轻摸着花瓣,软乎乎地问:
    “爸爸,这是妈妈的衣服改的吗?”林凡的鼻子突然一酸,喉结动了动才点头,声音有点发哑:
    “是呀,妈妈也想陪笑笑去动物园呢。”
    他别过脸,看着窗台上妻子的黑白照片,照片里的妻子笑着,辫子上还系着红绳,他心里默念:“我会把咱们的女儿照顾好,不会再让她受委屈。”
    锁摊时,他的老搭档王猛拎着个军绿色帆布包过来,包洗得发了白,边角缝着块补丁,里面的白面馒头还热乎着,隔着布都能摸到温度。
    “林哥,这给你和笑笑当干粮,摊儿我看着,放心去。”
    王猛的杂货铺就巴掌大,货架上摆着针头线脑、酱油醋,还有从省城捎来的“活力28”洗衣粉,那会儿这牌子刚在小城铺开,每次进货都得托人排队,他总舍不得用,只卖给熟客。
    王猛又从口袋里摸出颗大白兔奶糖,糖纸皱巴巴的,是他揣了两天舍不得给儿子的,剥糖纸时手指都在轻颤,把糖塞进笑笑手里时,还特意擦了擦糖纸的灰:
    “拿着,甜丝丝的。”笑笑把糖含在嘴里,眼睛弯成月牙,糖汁沾在嘴角,脆生生地喊“谢谢王叔叔”。
    林凡推着那辆永久牌加重自行车,车把上缠着圈旧胶布,是前年摔了一跤后缠的,胶布边缘都卷了边,露出里面磨掉漆的铁管,车座上的黑皮也裂了道缝,他用同色线缝了几针,勉强遮得住。
    这自行车是前年托跑运输的表哥从省城百货大楼买的,1991年时,永久自行车还是紧俏货,得凭工业券,表哥托了熟人找了三张券,加上一百二十八块钱才买到——
    这钱够普通工人两个月工资,林凡每天省出两毛钱,攒了半年才凑齐。
    车的前梁上绑了块厚厚的木板,铺着旧棉袄改的棉垫,棉花都结了团,他又在上面缝了层软布,边角缝的布条磨得软软的,不会硌着笑笑的腿,还能防滑。
    他让笑笑跨坐在前梁上,又把她的小手按在车把内侧,用自己粗糙的手裹住,掌心的老茧蹭着笑笑的软肉:“抓好啦,咱们出发!”
    自行车穿行在刚醒的街道上,车铃“叮铃叮铃”响,在晨雾里飘得老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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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路边的早点摊都支着煤炉,卖包子的刘阿姨守着两摞竹蒸笼,蒸笼盖一掀,白腾腾的雾“呼”地冒出来,裹着肉香飘出老远,她手快,用油纸裹包子时,手指在油纸角上一折,
    再绕个圈,就扎得牢牢的,递到客人手里时还笑着说“趁热吃”——那会儿还没有塑料袋,装东西都用油纸或布袋,客人接过包子,油纸都烫得发烫。
    一辆绿色的公交车驶过,车身上刷着“活力28,沙市日化”的广告,红底白字特别显眼,画着的泡泡图案鼓溜溜的。
    1993年之前,公交车身都是刷“劳动最光荣”之类的标语,这两年才开始有商品广告,笑笑还是第一次见,趴在车把上,小手指着广告喊:
    “爸爸,那上面有小泡泡!”
    林凡放慢车速,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那是洗衣粉广告,等咱们回家,爸爸给你用那个洗衣服,洗得香香的,跟笑笑一样甜。”
    路边的梧桐树刚冒新芽,嫩绿色的叶子沾着晨露,风一吹,露珠就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春风卷着煤炉的烟火气吹过来,混着早点摊的香味,笑笑的笑声飘在风里,脆得像糖。
    前世他总忙着跑运输,一年也见不了笑笑几次,别说骑车带她出门,连她喜欢吃咸蛋黄都记不清,如今攥着车把的手,满是失而复得的踏实,连车把的凉意都觉得亲切。
    到了市动物园,入口处立着块刷了蓝漆的木板,蓝漆掉了不少,露出里面的木头纹路,用红漆写着“门票5元”,字写得歪歪的,
    旁边摆着张掉漆的木桌,售票的阿姨戴着蓝布袖套,袖套肘部磨得发亮,面前放着个铁盒子,盒盖上的锁都锈了。
    林凡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5元纸币,纸币边缘都磨软了,指尖沾着的面灰蹭在纸币上,他赶紧用指腹蹭了蹭,才轻轻递到售票阿姨手里——
    这是他卖三天油条攒的钱,每天赚一块五,刨去笑笑的粥钱、煤钱,攒了整整三天,夜里数钱时,他还特意把钱压在枕头下。
    进园时,笑笑被门口的石狮子吸引,小手伸出去想摸,快碰到时又赶紧缩回来说:
    “爸爸,狮子会咬我吗?”
    林凡蹲下来,
    指着石狮子的爪子给她看,掌心的温度贴在她背上:
    “你看,这是石头做的,
    凉冰冰的,不会咬人的。咱们去看真老虎好不好?老虎的尾巴像小鞭子。”
    虎山的围栏是手腕粗的铁棍,漆皮掉得斑斑驳驳,中间嵌着单层玻璃,玻璃上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,是之前游客划的。
    1993年全国多数市级动物园都这样,没有双层防护,去年邻市动物园还出过游客伸手被老虎抓伤的事,
    所以林凡扶着笑笑的肩膀时,手指都在轻轻用力,眼睛盯着她的手,怕她好奇探头。
    笑笑扒着玻璃,看着老虎慢悠悠地晃尾巴,黄黑相间的皮毛在阳光下发亮,像涂了油,老虎打哈欠时,露出尖尖的牙,笑笑吓得往林凡怀里缩,却又忍不住从他胳膊缝里探出头。
    “你看,老虎在打哈欠呢。”
    林凡指着老虎的嘴巴,声音放得软:
    “它刚睡醒,跟笑笑一样,还没精神呢,不会咬人。”
    他从帆布包里掏出那台黑色的135胶卷相机,机身有点磨损,镜头盖都丢了,是托跑运输的朋友从省城旧货市场淘的。
    那会儿国营照相馆的新相机要两百多块,这台二手的花了三十五块,朋友蹲了半个月旧货市场才找到,他宝贝得很,平时都用布包着。
    胶卷是“乐凯”牌的,3块2一卷,能拍36张,林凡平时只有过年才舍得装一卷,这次特意买了新的,就想多拍几张笑笑的样子。
    他举相机时,先擦了擦镜头,又调整了半天角度,怕拍歪了,按下快门时,“咔嚓”一声特别轻,他还特意凑到取景器前看了看,才放心——
    笑笑睁着圆眼睛,睫毛长长的,映着老虎的影子,特别好看。
    猴山围着半人高的水泥墙,墙头上爬满青苔,摸上去滑溜溜的,几十只猴子在墙上跳来跳去,有的抢着游客扔的馒头屑,吱吱地叫。
    笑笑从帆布包里拿出王猛给的白面馒头,这馒头是用“雪花粉”蒸的,那会儿雪花粉比普通白面贵一毛钱一斤,王猛知道笑笑爱吃软馒头,特意多蒸了两个,还热了两次。
    笑笑掰了一小块想扔进去,林凡赶紧拦住,用手把馒头掰成碎末,碎末细得像米粒:“要掰小点儿,不然猴子会抢打架,还浪费粮食。
    ”1993年虽说不用再饿肚子,但粮食仍金贵,林凡平时连掉在桌上的饭粒都会捡起来吃,有时笑笑剩饭,他也会把剩下的粥喝掉。
    他帮笑笑把馒头碎往墙里撒,一只棕色的小猴子立刻蹦过来抢,爪子抓着碎末塞进嘴里,腮帮子鼓得像小球,笑笑笑得直拍手,
    还学着猴子的样子抓耳朵,蓝布罩衫的衣角晃来晃去,露出里面“小太阳”衫的向日葵花瓣,黄灿灿的。
    大象馆里飘着干草的味道,混着点泥土气,管理员正用铁桶给大象喂干草,铁桶上的红漆字都掉了大半,“农业学大寨”只剩“农业”两个字还清晰,他提着桶走时,铁桶“哐当哐当”响。
    笑笑仰着脖子,看着大象用长鼻子卷干草,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馒头,眼睛瞪得圆圆的:
    “爸爸,大象鼻子好长呀!比我的胳膊还长!”
    “是呀,能卷起来好多东西呢,还能给你喷水玩。”
    林凡刚说完,就看见小卖部的阿姨在卖胡萝卜条,透明塑料袋里的胡萝卜条切得匀匀的,橙红色的,看着就新鲜。那会儿一斤胡萝卜才八分钱,
    这一小包顶多二两,算下来比市价贵了三四倍,林凡平时给笑笑买根冰棍才两分钱,这5毛钱能买三碗豆浆,但看着笑笑盯着胡萝卜条的眼神,他没犹豫就掏钱了——
    上次笑笑想要个小皮球,他没买,后悔了好几天,这次再也不想让她失望。
    他把胡萝卜条递给笑笑,手把手教她拿着,指尖握着她的小手:
    “轻轻伸过去,别吓着它,大象很温柔的。”
    笑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大象湿漉漉的鼻子碰到她手心时,凉丝丝的,还带着点干草的糙意,笑笑“呀”地一声缩回手,眼眶红了,却又忍不住把手指张开,想再摸一次。
    大象像是知道她怕,又轻轻凑过来,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背,软乎乎的。
    “爸爸!好软!”
    笑笑的声音里满是惊喜,小手还在来回搓,像是在回味那触感,眼睛亮得像星星。
    林凡又拿起相机,按下快门——
    这卷胶卷,他要把女儿所有的笑脸、所有的惊喜,都装进去,等她长大,慢慢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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