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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2章英雄迟暮(第1/2页)
就在众时空帝王各自安排之时,天幕却悄悄切换了画面。
漠北的风像刀子,刮在脸上生疼。
土木堡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,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糊味。
大明龙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,数不清的火把将连绵的营帐照得如同白昼。
赢了。
那个不可一世的“上帝之鞭”,被大明最硬的骨头崩碎了牙。
中军大帐内,烛火摇曳。
木正居坐在虎皮铺就的帅椅上,却并没有那种大胜之后的狂喜,只是静静地盯着面前跳动的烛火。
“咳咳……”
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死寂,木正居拿开捂嘴的手帕,上面是一滩触目惊心的乌血。
他随手将手帕丢进火盆,看着它化为灰烬。
“该来的,总要来了。”
老人撑着扶手,试图站起来,却发现双腿沉重得像是灌了铅。他苦笑一声,放弃了挣扎,对外喊了一声。
“廷益,进来。”
帐帘掀开,一身甲胄、满身征尘的于谦大步走入。
见到木正居的样子,这位于少保的眼眶瞬间红了,单膝跪地:“老师,您……”
“站起来。”
木正居的声音不大,“哭哭啼啼,像什么样子。仗打赢了,该笑。”
于谦咬着牙,强行把眼泪憋回去,站得笔直。
木正居指了指旁边的胡扎,“坐。”
待于谦坐下,木正居并没有谈论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胜,也没有询问伤亡。反而目光穿过营帐的缝隙,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。
“廷益啊,你看这月亮。”木正居指了指天,“像不像宣德五年,咱们在那个破庙里看到的那样?”
于谦一愣,不知道老师为何突然提起往事。
木正居也没指望他回答,自顾自地说道:
“那时候我就在想,咱们这些人,无论是位极人臣的首辅,还是地里刨食的农夫,其实都像是这阴沟里的虫子。”
“在泥里打滚,争那一口吃的,争那一点虚名。”
“但这世上啊,总得有人,愿意从阴沟里抬起头来,去仰望天上的星空。”
这话说得没头没脑,带着一股子行将就木的暮气。
于谦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一种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。
大明可以没有皇帝,但不能没有老首辅。这是几十年来,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共识。而现在,这根定海神针,恐怕要……
“老师,您……”
“听我说。”木正居打断了他,声音虽然有些飘忽,但语速很快,像是在赶时间。
“这仗打完了,瓦剌也好,那些西迁的余孽也罢,几十年内,翻不起浪花。”
“但这大明朝的隐患,不在外头,在萧墙之内。”
“有些话,现在不说,以后就没机会说了。”
木正居打断了于谦想要劝慰的话,语速极快,像是要在一口气里交代完所有的身后事。
“这次我让郕王朱祁钰带兵打头阵,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。他干得不错,没尿裤子,也没丢老朱家的脸。”
“这事儿,你要记在心里,也要让天下人记在心里。”
于谦不是傻子,相反,他有着极其敏锐的政治嗅觉。听到这话,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。
“老师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陛下是个没主见的孩子。”木正居没有点名道姓,但谁都知道他说的是谁。
“王振那种货色能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,说明陛下耳根子软。”
“耳根子软的皇帝,太平盛世或许能做个守成之君,可一旦遇到大风大浪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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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正居冷笑了一声,用拐杖重重地顿了顿地。
“我走之后,如果咱们那位陛下,真做了什么蠢事,或者这大明江山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……”
“可以拥立朱祁钰殿下登基!”
于谦瞳孔猛地收缩。
废立之事,乃是取乱之道!老师一生维护大明正统,为何在临终前说出这种话?
“别这么看着我。”
木正居喘了口气,“我此行专门让祁钰带兵打头阵,就是为了向世人证明,他朱家除了朱祁镇,还有人能拿得起刀!”
“鸡蛋,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。大明,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。”
“还有……”
木正居的眼神柔和了一些,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幼小的身影,“朱见深那孩子,是个好苗子。”
“如果可以,在我走后,你领个太子太傅的职,好好照看着。”
于谦重重地点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:“学生,记下了。”
“可老师!您乃国之柱石,大明离不开您!这些话……学生也担不起!”
“担不起也得担!”
木正居厉声喝道,随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,身子摇摇欲坠。
于谦连忙起身扶住他。
老人的身体轻得像是一把干枯的柴火,隔着厚重的大氅,都能摸到那嶙峋的骨头。
木正居喘匀了气,拍了拍于谦的手背,示意他不用紧张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刚正不阿的学生,像是看着年轻时的自己。
有些更深的东西,如果不说透,这孩子会吃大亏。
“廷益,你是不是一直想问,老夫这一生,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“杀妻,弃子,权倾朝野,甚至连皇帝都敢算计。”
木正居自嘲地笑了笑,“是不是觉得,哪怕是为了大明,老夫做得也太绝了些?”
营帐内的炭火发出“噼啪”的爆裂声。
于谦沉默了。
他敬重老师,视若神明。但他也确实看不透。
一个人,心到底要硬到什么程度,才能亲手把六个儿子送上必死的战场?才能面对发妻的死无动于衷?
“不明白就对了。”
木正居并不在意,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,像是邻家老翁在给后生讲古。
“老夫活了一百多岁了。”
“这辈子,太长了。长到我自己都快忘了,我到底是谁。”
“于谦啊,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也不管于谦愿不愿意听,木正居找了个弹药箱坐下,声音变得低沉而悠远。
“在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个后世之人,很崇拜唐朝的李白。有一天,他莫名其妙地到了唐朝。”
“他这辈子没别的念想,就想见一见那个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的诗仙李白。”
“为了逼李白现身,他把李白写过的诗,一首接一首地写了出来,发表出去。”
“从《静夜思》到《将进酒》,想着只要李白听到,定会出来与他对质。”
“可是没有。”
木正居摇了摇头,眼神变得有些空洞,“他找遍了名山大川,那个李白始终没有出现。”
“随着时间推移,他的诗名动天下,被唐玄宗李隆基看中,召上金銮殿,问他姓名。”
“那一刻,他回首前半生,一直在写别人的诗,找别人的影子。”
“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虚幻的孤魂野鬼,索性心一横,说出一个‘白’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