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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寅时末，柳芸早早起床。她先把两个“贼人”扔上马车，然后让孩子们也上了车。
看着两个探子眼中闪过的希望之光，柳芸在心里冷笑。这些人，真以为她会这么轻易就让他们得逞？
正好借这个机会，给这些胆大包天的孩子们上一课。让他们知道，这世上有多少险恶。
果然，车厢里很快就发生了变故。
文三挣脱绳索，一个箭步冲到四娘身边，掐住了他们的脖子。李四也挣脱开来，制住了三郎。
“别动！”文三狞笑着说，“不想这两个小崽子死，就乖乖听话！”
大郎和二郎吓得动弹不得，三郎瑟瑟发抖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马车猛地颠簸。
“砰！”车厢门被踹开，柳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她的目光落在三郎和四娘通红的脸上，眼中瞬间迸发出骇人的寒光。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“别动！再靠近我就掐死他们！”
文三的声音尖锐刺耳，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子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声响。两个孩子在他手中拼命挣扎，小脸因为缺氧而逐渐泛青，眼中满是惊恐。
柳芸眸光一冷，寒意自眼底蔓延，她早就看出这人是个狠角色。
多年来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她，这种人往往最是难缠，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。
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其他孩子们瑟缩在角落，大气都不敢出。文三的手越收越紧，三郎和四娘的挣扎也越来越微弱。
“放开他们。”柳芸的声音很轻，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落地。
文三狞笑一声：“怎么？心疼了？那就乖乖让开，否则......”
话音未落，一道几乎无法捕捉的黑影已经闪至文三身后。柳芸的动作快若惊鸿，身形轻盈得不带风声。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在车厢内格外清晰。
文三的脖子诡异地扭曲了一个角度，瞳孔骤然放大，双手无力地松开，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轰然倒地。
三郎和四娘跌坐在地，大口喘着气，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。四娘剧烈地咳嗽着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，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。大郎下意识想去安慰妹妹，却被柳芸一个眼神定在原地。
那眼神太冷了，冷得像是寒冬腊月的冰棱，刺得他心底发颤。
李七瘫在地上，眼睛瞪得滚圆，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。他从未见过如此迅疾的身手，那一瞬间的杀机，让他仿佛坠入万丈深渊。
“想活命就老实点。”柳芸冷冷地说，目光如刀，“你的同伴犯了最大的错误——伤害孩子。”
她一脚将李七踹进车厢深处，和文三的尸体作伴。李七蜷缩在角落，不敢发出声响。
车厢内的气氛依旧凝重。柳芸检查了其他孩子的状况，确认无恙后，示意车夫继续赶路。马车重新启程，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四娘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，那哭声中满是后怕和委屈。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，小手紧紧抓住柳芸的衣袖。
“阿娘......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像是受伤的小兽在呜咽。
柳芸本想保持严厉，可那双泪汪汪的眼睛让她心底的坚冰有了松动。她看着四娘通红的脖子上还留着文三的指痕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。
“过来。”她轻叹一声。
四娘立刻像只小猫一样爬上她的后背，小脸蹭着她的脖子，温热的泪水沾湿了她的衣领。
“阿娘，我害怕......”四娘的声音还在发抖，“刚才......刚才我以为......”
“知道害怕就好。”柳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，声音难得温柔，“以后要记住，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。江湖险恶，人心难测。”
二郎擦了擦眼泪，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：“阿娘，今天去书院吗？”
“二哥？”三郎瞪大眼睛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兄长，“我刚才差点就死了！你怎么就惦记着去书院......”他说不下去了，眼圈又红了。
柳芸看着兄妹几个，心中暗叹。这一次的教训，或许能让他们明白世事险恶。她原本只想让他们在书院里学些本事，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。
四娘还在她背上不肯下来，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，像是害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。柳芸能感觉到小姑娘的心跳还是很快，身子也在微微发抖。
“阿娘......”四娘的声音闷闷的，“你会一直保护我们吗？”
这个问题让柳芸心头一紧。她想起自己这些年在江湖中的经历，那些腥风血雨，尔虞我诈。她本不该带着这些孩子，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割舍。
“好了，”柳芸语气软了下来，轻轻拍了拍四娘的背，“到书院了要下来。”
马车继续向前，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洒进来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这一刻，柳芸感受着四娘小小的心跳，突然觉得，有些事情，或许值得她改变。
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，只剩下马蹄声和车轮的轱辘声。李七蜷缩在角落，看着这一幕，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他从未想过，那个在江湖中以冷酷着称的柳芸，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。
马车在颠簸中前行，已是午后时分。柳芸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，心中思绪万千。她知道，这条路不会太平，但此刻，她只想让这些孩子平安长大。
马车缓缓驶向镇坊，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发出吱呀声响。车厢内的气氛沉寂得令人窒息，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。
柳芸将大郎二郎送去书院后，此刻车上只剩下三郎和四娘。
四娘紧紧靠在柳芸身边，小手攥着阿娘的衣角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她的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，时不时偷瞄一眼车厢角落，随即又迅速低下头。
三郎捧着一本《论语》，目光却不时瞥向车厢角落里那具尸体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，纸张已经有些微微卷起。
角落里的尸体是文三，他死得痛苦，面容扭曲。
这对三郎来说实在寻常。他太了解自己的阿娘了，对付这些人，阿娘从不会手下留情。不是断手就是断脚，有时候连尸首都要分离。
车厢另一角，李七被绑得结结实实，像一条蠕动的虫子。他嘴里塞着稻草，连呼吸都困难，发出呜呜的声响。经过文三的事，柳芸特意加固了束缚，麻绳在他身上缠了好几圈，勒得皮肤都泛起青紫。
四娘偷偷观察着李七，这个活着的人反而比死去的文三更令她害怕。李七的眼神阴鸷而凶狠，即便被捆得动弹不得，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依然在车厢内弥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