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驿亭二楼的慕容瑾原本被绑在房梁上,浓烟呛得他几乎窒息。灼热的空气灼烧着他的肺部,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刀片。他知道,这是最后的机会了。
“咳咳——”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身体不住颤抖,绳索深深勒进肉里。
木地板发出不祥的断裂声,火焰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下。
火势已经卷到他的身后,不一会,绑住他双手的绳索被烧断了。
慕容瑾重获自由,他看了看周围的火舌,咬紧牙关,猛地向后退了一步,全身力量集中在双脚。
捂住脸穿过火墙从窗口冲过去纵身一跃,如同离弦之箭。
热浪扑面而来,火舌几乎要将他吞噬。耳边是风声呼啸,慕容瑾在半空中闭上了眼,等待着坠落的疼痛。
然而,他落入了一个意外柔软的怀抱。
柳芸抱着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,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浓烟。她的动作干净利落,却又恰到好处地护住了他的要害。
“抓稳了。”她低声说着,动作麻利地将慕容瑾扛在肩上,大步奔离火场。
身后传来轰然巨响,整座驿亭轰然倒塌。碎瓦四溅,一块尖利的瓦片扎入柳芸的小腿。
她皱了皱眉,却没有停下脚步。温热的血液顺着小腿流下,在地上留下零星的血迹。
直到确认安全,她才将慕容瑾放在马车旁。借着火光,她低头查看伤势,瓦片深深嵌入肉中,血肉模糊。
“多谢。”慕容瑾咳嗽着说道,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,狼狈不堪。他的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,露出的皮肤上满是擦伤和烧伤。
柳芸没说话,专注处理着腿上的伤口。她动作利落,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仿佛那不是她的伤口似的。
慕容瑾看得心惊肉跳,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。这个女人的狠劲,不只是对敌人,对自己也是一样。
“你要不要处理下伤口?”柳芸抬头问他,目光落在他手臂上的烧伤处。
“我、我自己来。”慕容瑾结结巴巴地说,下意识地护住手臂。
柳芸把药和布条递给他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:“这么怕我?放心,我对你没兴趣。”
慕容瑾正要反驳,却见柳芸已经脱下了外衫,露出薄薄的中衣。火光映照下,那曲线若隐若现,让人无处安放目光。
他慌忙转过头去,耳根泛红:“你、你怎能这般不知羞耻!”
“热。”柳芸懒洋洋地说,随手扇着风,“你要是觉得碍眼,就别看。”
慕容瑾气结,躲到车后处理伤口。他笨拙地给自己上药,每碰一下都疼得倒吸冷气。
柳芸靠在车轮上,望着远处的火光,神情专注。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笨拙的动作和压抑的闷哼,却没有出声打扰。
夜风吹来,带着焦糊的气息。柳芸闭上眼,回想着今晚的遭遇。那伙人心狠手辣,根本没打算留活口。
“货物没事吧?”慕容瑾突然问道,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。
“放心,我办事向来稳妥。”柳芸拍了拍身旁的木箱,“比起这个,你倒是说说,那伙人是冲着你这货物来的吧?”
慕容瑾沉默了片刻,低声道:“与你无关。”
“呵。”柳芸冷笑一声,“我这条命差点搭进去,你说与我无关?”
“我、我会加钱。”慕容瑾咬着唇说。
柳芸转过身,目光如刀般锐利:“你当我是什么人?”
慕容瑾被她的眼神刺得后退半步,却又硬着头皮道:“这是我的事,不想连累你。”
“晚了。”柳芸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既然接了这趟活,就一定会完成。但是——”她顿了顿,“如果你不说实话,下次我未必能及时救你。”
慕容瑾低着头,不说话。
柳芸也不逼他,转身去查看马匹的状况。马儿受了惊吓,还在微微发抖。她轻声安抚着,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。
夜色渐深,火势渐小。柳芸取出两块麦饼,递给慕容瑾一块。
“休息会儿吧,我守夜。”她说,“明天还要赶路。”
慕容瑾接过麦饼,看着柳芸的背影。火光映照下,她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。这个女人,粗鲁、野蛮,却又可靠得让人心安。
他轻轻咬了一口麦饼,味道出奇的好。
夜风吹拂,带走了些许暑气。柳芸靠在树上,手中握着弓箭,警惕地注视着四周。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但她知道,这不过是个开始。
这趟差事,恐怕没那么简单完成。
第二天,柳芸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。
昨夜的大火已经熄灭,只剩下缕缕青烟还在袅袅升起。她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目光扫过四周。
驿亭已经彻底烧毁,木头和瓦砾的焦味还在空气中弥漫。那些死士的尸体也不见了踪影,想必已经化作了一堆黑灰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,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。
柳芸拿起铁锹,开始仔细检查每一处可能藏有火星的地方。她整整守了一夜,就是为了确保这场大火不会蔓延到周围的山林。铁锹一下一下挖着地面,翻出的泥土还带着余温。
她的动作很轻,生怕惊醒了不远处睡着的慕容瑾。这位御史大人昨晚受了惊吓,好不容易才睡着。柳芸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,确保他安然无恙。
清晨的山风带着几分凉意,吹散了些许焦灰。柳芸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,头发也凌乱不堪。她顾不上整理,继续专注地检查着每一处角落。
“总算是结束了。”她长舒一口气,最后这点火星用泥土扑灭。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,在灰尘上留下一道痕迹。
转身时,她看到慕容瑾已经醒了,正一脸茫然地坐在草席上看着她。他的衣衫还算整齐,只是脸色有些苍白,眼中带着几分疲惫。
柳芸挥了挥手,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:“早啊,睡得还好吗?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,想必是被烟熏的。
慕容瑾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,点点头:“早...你一夜没睡?”他的目光落在柳芸满是灰尘的衣服上,眉头微皱。
“嗯,得看着这火。”柳芸简单地回答,她不想让慕容瑾担心。
慕容瑾站起身,拍了拍衣服:“为什么要这么做?这里已经烧成这样了,应该不会再着火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