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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清听她这样直接干脆的话语,竟愣了一下:“你……想快些回京?”
“不然呢?”
阮江月露出个虚弱却淡薄的笑容来,“我们要留在这儿过年啊?父亲不可能莫名中毒,恐怕有什么后续危险。
魏行渊和腾冲两人在京城那边,万一四面楚歌应对不及怎么办?”
卢清神色凝重。
显然阮江月的话非常有道理。
阮江月又笑着说:“如果父亲没什么问题,很快好起来,其余事情也稳妥,那当然是皆大欢喜。”
卢清慢慢点头,心中大动。
现在立即启程回去,婚期也不会耽搁。
可他自小端方,此时面对着虚弱又淡薄的阮江月,哪怕阮江月主动说出回京的话,不追问任何,
卢清竟也舌根僵硬,没有办法将霍听潮那件事情完全当做没发生。
神色纠结起来。
阮江月看在眼里,疑问道:“你这是什么表情?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?”
“我——”
卢清欲言又止,“这次沙漠之行——”
他磕磕巴巴,本性让他不能撒谎,可私心又抓挠着他的神经,越发纠结挣扎。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一个下属的回报:“那人在昏睡,大夫看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”
那是先前卢清派去查看霍听潮的下属。
卢清看到,阮江月的脸上露出迷茫和疑问,她盯着卢清看,缓缓地问道:“是谁?”
卢清浑身瞬时一僵,知道避无可避,僵硬出声:“是……永安王。”
“他——”
阮江月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,原本随意的坐姿也瞬间变正,紧紧盯着卢清:“他怎么在这儿?”
脑海之中浮动着一些破碎的记忆。
阮江月脱口而出:“是他救的我对不对?他现在怎么了?为什么昏睡?”
她说着,如有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心肺那般难受焦虑,再无法坐在这床榻之上,一把掀了锦被起身下榻。
却不料她身子还太弱,这猛然一起身,脚下发软,头脑发昏。
直接朝着一旁栽过去。
卢清眼疾手快,稳稳托住她的手肘把她扶好。
阮江月白着脸捏住卢清的衣袖,满目担忧,甚至片刻时间连泪花都沁出来了,“他怎么了?他怎么了!”
卢清看她这样,心中大痛,先前的疑虑和挣扎那还有半分,忙回:“他应该好着……是太累了吧。”
他怕阮江月太担心着急,就将前后发生的事情都简明扼要地告诉阮江月。
阮江月听到他中毒,整张脸更白:“什么毒——”
“是焚月城那个李庸下的毒,当时焚月城少城主在,拿了解毒丸给永安王服下,永安王就用内息逼毒了。
我们和焚月城的人分开的时候,永安王与他们少城主说过,毒他心里有数。
永安王素来无所不能,他说心里有数,那必定是心里有数了。”
阮江月却无法把心放在肚子里。
她太清楚,世上哪有什么无所不能的人?
世事无常,有许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。
霍听潮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。
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叫别人不多想,明明没办法的事情,也说“不是什么大事”?而且她实在是太久没见他了……
她想去看他。
又明白自己此时太过虚弱,实在是动不了,就朝着卢清看去。
女子身形单薄,双眸含泪定定看着他,不曾言语,卢清已看清楚其中的祈求和急切。
他心中长叹一声,如何能拒绝的了?
卢清一手扶着阮江月的手肘,一边拉来一件厚披风包裹在阮江月的身上,落下一句“我带你去看”,便张开手臂把阮江月横抱起。
他带着阮江月出了房间、出了院子,走了一小段路,来到一座朴素小院。
院外有两个官衙官兵守着,见到卢清忙行礼:“公主、卢将军!”
卢清大步进去。
阮江月一路都朝前看着,深恐下一刻那人就出现在自己视线里,而自己却没看到。
此时进到院子里,她目光直接锁定那微开着门的厢房。
等卢清将她带进去时,阮江月第一瞬就盯住了躺在床榻上的人。
连日奔波,本就让霍听潮憔悴而狼狈。
土裕族营地内停留小半月,那里饮食都缺乏,洗浴自然是奢望。
而且霍听潮担心阮江月,哪还有心思在自己那些琐碎之事上?
来到这官衙,霍听潮是外人,卢清挂心在阮江月身上,不曾专门吩咐,再则霍听潮自己不让别人靠近。
这连番折腾,因因果果之下,此时的霍听潮完全不是以往阮江月印象中的样子。
他憔悴的整张脸上不见血色,嘴唇发紫,还干裂的起皮。
衣裳、头发也满布灰尘。
躺在那里悄无声息,甚至进出气息都薄弱的吓人。
阮江月的眼泪忽然奔涌而出,滴滴哒哒,掉在了卢清抱着她的手臂之上:“他怎么变成这样了……”
泪珠隔着衣料落在皮肤上,卢清被烫的僵了身子。
他把阮江月放在床边。
阮江月就捏起袖子,往霍听潮脸上擦去。
卢清看她那泪流满面,又颤颤巍巍的样子,心里哗啦啦一声,什么东西碎成了渣,刺的心底血肉模糊,疼痛不止。
他心痛地看着这一切,好久好久,才勉强定神出声:“你现在身子虚弱,做不了什么,我派人来照看他吧。
你放心,我会把他照看好。”
阮江月还在擦着霍听潮的脸,月白的衣袖上擦出了好多灰黑尘土,眼泪也默默不停地流。
卢清的话,她听到了也似没有听到。
卢清上前握住她的双肩,“你得回去休息,你要是好不起来,就算想帮他做点什么,也做不到。
走吧。”
他重新把阮江月抱了起来。
阮江月心里清楚卢清的话是对的,可是依然不舍,她的手一直拽着霍听潮的衣袖。
直到卢清把她抱走,她不得不撒开的时候,才丢了开。
卢清带着阮江月原路返回。
来时他心情忐忑,怕阮江月看到霍听潮后的转变,此时回去,他的心里却彻底成了一片死灰。
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。
他这一辈子,都不可能有永安王在阮江月心里那样的位置。
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,只要在那里,就赢尽全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