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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,摆在谭文彬面前最大的尴尬是,他不知道对方的实力深浅。
若是小远哥在这里,小远哥肯定能看出端倪做出判断,且小远哥在这里也就意味着团队都在,保险起见,可以派林书友上来做一番试探性接触。
...
夜雨重临,城市在水雾中模糊成一片灰影。我坐在公寓顶楼的天台边缘,脚下是沉睡的街灯与未熄的霓虹。风从江面吹来,带着腥气和记忆的味道。归墟档案馆已不能再用??那辆黑色SUV连续三天出现在巷口,铜钱阵每晚转动不止一次。我知道,镇阴会已经布网,而我正站在网心。
手机震动,是沈清秋发来的加密消息:**“B区4号仓库监控恢复了12秒。画面里有人穿黑袍、戴青铜面具,在你离开后十分钟进入。他没有碰U盘,而是……对着墙上的合影鞠了一躬。”**
我瞳孔骤缩。
那张合影是我们七岁和十岁时拍的,背景是青山村老槐树下。只有家人知道它曾存在。可那人不仅认得,还行礼?这意味着什么?祭奠?警告?还是……某种仪式性的“交接”?
我立刻调出归墟族谱残卷。泛黄的纸页上,有一段被墨汁涂改过的记载:“癸酉年,归墟分支断脉三人,皆因‘逆血通灵’遭镇压。其魂封于蛇鼎之下,永不得溯。”
逆血通灵??指拥有直系亲属亡魂引导能力的血脉者。阿禾能主动现身,并非全靠溯魂印,而是因为我们共有的血。她是钥匙,我是门。
而镇阴会……早就盯上了我们这一脉。
我翻到族谱末页,藏着一行极小的朱砂字:**“若见半蛇半鼎,当知亲族已叛。”**
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。
母亲签下生死免责书时,是否也戴着那样的徽章?赵大柱背后,是不是整个宗族早已沦为镇阴会的傀儡?他们以“净化”为名杀人,实则是在清除可能觉醒的逆血者?
我猛地起身,冲进书房,将七块青铜碟的位置重新校准。不能只藏,必须设防。我在每处藏点布置了微型符阵??以血画咒,借归墟祖训之力,一旦有人强行读取数据,符阵便会反噬其神志,轻则昏迷,重则疯癫。
做完这一切,天已微亮。
我驱车前往省图书馆地下室,准备确认第一碟的安全。刚停好车,便看见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蹲在门口哭泣。她十七八岁模样,手腕缠着纱布,眼神惊恐如受困野兽。
“你怎么了?”我问。
她抬头看我,嘴唇颤抖:“你是……捞尸人陈砚吗?我在新闻上见过你。”
我点头。
“救救我。”她突然抓住我的手,“我叫林晚,是青山村人。我妈昨天逼我嫁给赵大柱的儿子,说‘补偿旧债’。我不想嫁……我逃出来,可他们说,除非我死,否则全村都会遭报应。”
我浑身一震。
赵大柱的儿子?补偿旧债?这是要把阿禾的命运复制到下一代身上!
“你签过任何文件吗?”我急问。
“有……一份《自愿婚配承诺书》,还有按手印的‘家庭和睦协议’。”
这些都是非法文书,但在村里却被当作“规矩”。我扶她上车,送她去妇联临时庇护所。路上,她告诉我更多细节:村里每年都有女孩失踪,名义上是“远嫁”,其实是被送到外地配给残障人士或老头换彩礼;若有反抗,就会被关进祠堂“洗心”,用冷水泼、饿饭、念经驱邪,直到屈服。
“去年有个姐姐跳了井,他们说她是‘脏了身子不配做人妻’。可她根本没谈恋爱……只是看了几本诗集,说了句‘我想读书’。”
我握紧方向盘,指甲陷进皮套。
这不是陋习,是系统性奴役。而镇阴会,就是这套系统的执行者。
安顿好林晚后,我联系沈清秋:“我要启动‘归墟鸣丧’。”
她沉默良久: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一旦鸣丧,你就不再是民间传言中的捞尸人,而是正式向镇阴会宣战。他们会动用司法、媒体、甚至军队手段抹黑你。”
“我已经不在乎了。”我说,“阿禾要的不是复仇,是终结。但如果和平请愿换来的是爆炸和追杀,那我就只能用亡者的语言说话。”
归墟鸣丧,是仅存于古籍中的终极仪式。它不召单个亡魂,而是唤醒所有曾由捞尸人亲手打捞、却未能昭雪的死者。七日之内,施术者需行走于三十六处死亡之地,以骨灰笔记录遗言,最后在子时登高呼名,令百鬼夜行,逼生者听见。
代价是:每唤一人,折寿三年;若中途失败,灵魂永困归墟迷廊,不得轮回。
当晚,我开始第一站??西山井口。
十年前,第一个让我怀疑“意外溺亡”的案子就发生在这里。死者是一名高中生,名叫周芸。警方认定她失足坠井,可我在打捞时发现她指甲缝里有布料纤维,脖颈有环形淤青。当时我无力深查,只能默默记下。
如今,我点燃白烛,洒下朱砂,将骨灰笔尖抵在井沿,低声念咒:
“周芸,归来。”
风起,树叶沙沙如诉。
片刻后,井底传来水滴声,接着是一阵缓慢的攀爬音。一个湿漉漉的身影从黑洞中爬出,脸色青白,眼睛空洞。
“你说……你想说什么?”我强忍悲痛。
她张嘴,声音像是从地底挤出:“他们……把我推下去的时候,笑着说‘反正没人会信一个女生说的话’。”
“谁?”
“班主任……还有三个男生。我举报他们作弊,他们就说我勾引监考老师。校长收了钱,把证据烧了。那天放学,他们堵我在厕所,灌我药,然后……把我扔进了井。”
我跪倒在地,泪水滑落。
又一条被沉默吞噬的生命。
我用骨灰笔将她的名字刻在黄符纸上,收入怀中。这是第一份鸣丧证词。
接下来六天,我走遍城市角落:废弃水泥厂、地下排水渠、烂尾楼天台、桥洞涵洞……每一处都曾吞下一名女性的生命。她们的故事各不相同,却又惊人相似??被侵犯、被污名、被牺牲、被遗忘。
第七夜,我登上归墟档案馆旧址的屋顶??那栋楼已在爆炸后被列为危房,禁止入内。但我必须在此完成终仪。
午夜钟响,我点燃七盏魂灯,围成北斗,将三十六张黄符悬于空中,手持唤魂铃,闭目高诵:
“天地无光,阴阳断桥;
亡者不语,我代其嚎;
今召三十六女,列名于前;
听我呼尔之姓,答我归否!”
铃声骤起,穿云裂月。
刹那间,狂风大作,乌云翻滚,整座城市仿佛陷入黑暗。远处高楼玻璃接连爆裂,警报齐鸣。而在风中,三十六道身影缓缓浮现,皆着生前最后衣物,面容清晰,目光灼灼。
她们站成一排,俯视人间。
我逐一念出她们的名字:
“周芸??”
“林小满??”
“苏婉??”
“陆昭宁??”
“李春梅??”
“赵红霞??”
“陈玉兰??”
……
每念一名,空中符纸便燃起幽蓝火焰,化作星点升腾。
最后一声落下,我嘶吼:“阿禾!”
她再度出现,不再是嫁衣滴水的模样,而是穿着那条红裙,干净明亮,像从未沉入水底。
“哥。”她微笑,“谢谢你,终于把我们都说出来了。”
我泪流满面:“你们想让活着的人知道什么?”
她转身,与其他亡魂并肩而立,齐声低语:
**“我们不是意外,不是疯子,不是不洁。我们是被杀死的。而凶手,至今坐在宴席上吃肉喝酒。”**
话音落,整片夜空忽然炸开一道闪电,直劈向市政府大楼方向。与此同时,全市数百个公共电子屏同时闪现一段视频??正是我发布的《捞尸人自述》片段,紧接着滚动播放三十六名死者的基本信息、死亡疑点及家属联系方式。
社交媒体瞬间爆炸。
#捞尸人鸣丧##三十六名女性之死##请看见她们#等话题冲上热搜榜首。大量网友转发曝光,律师团自发组建公益小组,要求重启案件调查。更有数十位曾遭受侵害的女性留言:“我也想说出来,但我怕。”
我打开私信,一条条读过去。
有的说被亲戚长期猥亵不敢报警;
有的说被迫堕胎三次,每次都被威胁“敢说出去就让你全家丢脸”;
有的说丈夫家暴致残,法院却判“感情尚未破裂”。
她们的声音,终于不再沉在水底。
然而,黎明前最暗时刻,危机降临。
一辆军绿色越野车闯入妇联庇护所,两名穿制服的男子强行带走林晚,声称“家属报案其未成年离家出走”。监控显示,其中一人袖口露出半枚蛇鼎徽章。
我立刻报警,却发现辖区派出所对此事“不知情”,而沈清秋查到该车辆属于某政法委下属“综合治理办公室”,但该部门并无执法权。
典型的镇阴会手法:借体制外壳,行私刑之实。
我拨通一位退休高院法官的电话??他是我父亲的老友,也是少数仍敢说话的人。
“陈砚,”他声音沉重,“你要明白,你现在动的不只是一个组织,而是一整套运行多年的‘维稳逻辑’。他们不怕你揭发罪行,只怕群体觉醒。所以他们会不惜一切让你消失。”
“那我该怎么办?”
“活下去。”他说,“只要你还站着,归墟就有光。但如果倒下,一切重归黑暗。”
挂掉电话,我做出决定:公开直播。
我在社交平台发起一场名为《亡者之夜》的实时连线,镜头对准归墟遗址,身后挂着三十六张遗照。我宣布:从今往后,每日午夜直播一次,讲述一名死者的完整故事,直至全部讲完。
“如果某天直播中断,”我对镜头说,“那就说明我已被抓、被杀、或被制造成‘自杀’。届时,请所有人记住??我的死,就是下一个证据。”
第一场直播开始不到十分钟,账号被限流,评论区涌入大量水军刷“精神病表演”“博流量造谣”。半小时后,信号被强制切断。
但我早有准备。
通过暗网分发,视频在全球多个镜像站点同步播出。海外华人社群迅速响应,联合国妇女署驻华办发表声明关注“中国农村女性权益状况”。国内部分高校学生自发组织读书会,讨论《父权结构下的沉默暴力》。
第三天夜里,我正在整理陆昭宁案资料,忽然听见窗外异响。
抬头一看,十几个黑影正从楼顶垂降,动作整齐划一,戴着战术面罩,手中持有非制式武器。
镇阴会动手了。
我迅速启动预设程序,将所有云端备份自动发送至五十家国内外媒体邮箱,并触发七块青铜碟的自毁倒计时??若七十二小时内无人输入解码密钥,数据将永久加密,唯有通过归墟秘法才能破解。
然后,我穿上防刺背心,带上改装左轮和信号干扰器,从消防梯撤离。
刚落地,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,沈清秋摘下头盔:“快上车!”
我们穿梭于小巷,身后枪声响起,子弹擦过墙面溅起火花。
“他们不会留活口。”她咬牙,“但我也准备好了。如果今晚我死了,请把U盘第二分区打开??那里有我录下的陆承业亲口承认罪行的音频。”
我没有回答,只是紧紧抱住她背后的背包??里面装着阿禾的发带、骨灰笔,以及一本写满名字的笔记本。
我们不知道能跑多远,但我们知道:有些声音,一旦被放出,就再也关不回去。
雨又下了起来。
在这座被谎言浸泡多年的城市里,终于有人开始听见水底的哭声。